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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出车厢,往外一看,却见身后数十骑骏马正穷追而上,当先一人正是何阿小。回头向驭手:“他们追来了,能不能快点”

驭手猛加一鞭,车速似乎略快一些,然何阿小所部骑兵仍是不断接近。左言迟遣来的马车用的固然是好马,却好不过何阿小的战马,且四匹马带上连驭手五个人一辆车,怎都较一人一骑来得慢些。花归处缩入车中,看看车中三人,寒花笑与泉盖都已疲不能兴,悬灯是从头到脚地指望不上,靠自己一己之力,怎都对付不了何阿小并一众追兵,而何阿小摆明是不追上干掉他们不肯罢休的架式。

寒花笑精神比方才略好得一些:“是不是愈追愈近来何阿小的马不错呢,比我原来的那匹瘦马强多,比桃花璇就大约还差一些。”

花归处瞪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想把桃花璇找来借给何阿小追我们”

寒花笑摇头:“那不是更快追上,借我那匹瘦马还差不多,它胆子小,吓它一吓,多半便落荒而逃也。”

泉盖忍不住一笑:“倒像是你的马。”

花归处气得在寒花笑与泉盖两人身上瞪来瞪去:“你两个只管说笑,待会儿给何阿小笑看他饶不饶过你们”

马车蓦然一顿,速度骤减,花归处复探出头去,向驭者:“怎回事”

驭者已跳在左边后马上,快速将前马解开,抽一边,将它赶往一旁,复跃回驭座:“那匹马伤了脚。”马速再度提升,却似乎不如从前。

花归处回头看时,何阿小已一马当先,离着不过三丈开外,再一刻工夫,便需给他追上。不由拔出剑,待要跳下马车,拦他一阵,早给寒花笑里面拽住,钻进车厢,怒:“跑得一个是一个,这里只我能拦他一阵,你拉我做甚你下去拦”

寒花笑:“我不去,还不给他打死。”

花归处:“便再跑得一程,还需给他追上打死”

泉盖轻叹一口气:“那个驭者并不怎样惊慌,我们怎都该镇定些。”

寒花笑从怀中摸出还剩些散碎银子的钱袋,递给花归处:“这些钱给你。”

花归处怒,向泉盖:“看到了吧,这小子吓傻了。”

泉盖:“他叫你拿银子砸何阿小呢。”

花归处眼珠一转,登时明白,接过银袋:“有话你不会直说这阵子还给我闹玄虚”复将头探出车外,何阿小已在一丈开外,狰狞面目一览无余,战刀犹威胁地向花归处一晃。花归处不甘示弱,亦拿剑给他一晃,“你再过来些,宰了你王八蛋”

何阿小气得差一点把战刀扔将过来,砸死他,怒吼中,叽哩呱啦地不知说些什么,花归处乐得听不懂,剑交左手,瞅个切近,抡起银袋,劈脸朝他胯下战马脑袋砸去。何阿小一拨马头闪开,却给马车抢几步又稍稍拉开些距离。花归处复从兜中将自己的小小银袋掏出,待他追近些,又是一记,迫得何阿小再度一缓,伸手入怀,已没什么好扔,正丧气间,泉盖已探手递过一块银子。

寒花笑向泉盖:“慢慢砸着,便到南门,你兜里银子很多吧”

泉盖苦笑:“没了,就这一块。”悬灯不用去问,刚逃牢出来,铜板都不会有。

寒花笑:“不要紧,还有这个。”脱下一只靴来。

泉盖报以一声苦笑:“后面的契丹兵亦快跟上,你再有一百只靴子都不管用。”

花归处接过靴子,拿在手中,却不急着扔了,对着何阿小比划来比划去,何阿小怕他砸马,小心堤防,不敢纵马直追,偏是连身后的军士皆不曾带着弓箭,恼得没法可说。花归处虚晃得几下,乘他暴跳失控,放马欲追际,“嗖”地将靴砸出。何阿小赶紧拨马,躲过马面,砸中马脖,战马吃这一记,负痛往旁逸开,待何阿小强扭过来,已拉下近十步,后面的一众契丹战士已催马跟到。

花归处钻回车厢:“逃出此劫,我非练一套飞花伤人的功夫不可,这样割把头发一撒,成百上千的契丹人便应声落马。”

寒花笑:“你那套复原大法还没练成呢,要不然便不怕他来。”

花归处:“和你们两个一处,成天给人追得兔子似的,哪来时间修炼神功”面色蓦然一变,再度将头探出车外,却不是向后看,而是向前张望,悲惨地轻呼一声,“惨也,前面起码有五六百骑冲来”

寒花笑与泉盖面面相觑,寒花笑:“是契丹人么”

花归处:“便是太阳旗的人亦冲不过”说话忽煞地止住。

泉盖忍不住亦探出头去,先见何阿小一众马速骤然减缓,已距两丈左右,翻头望去,却见一支骑兵正扑面而来,只在十余丈外,当先一骑,早看得清楚,却是老相识选三。心头登是笃定,缩身回到车厢。花归处亦缩将进来:“乖乖,好运气,我们此番又是绝处逢生呢”

寒花笑察言观色,问:“是烈日山庄的人么”

泉盖:“差不多,是红日,选三的人马。”

寒花笑:“这便对了。左飞扬已殁,左轻扬他们再无顾忌,报仇心切,来攻冀州在情理之中。丁振武这一拨太阳旗首领是大祚荣的人,何阿小早晚离开,大祚荣不得不替他们想些后路,大约与左轻扬联络上,丁振武内中策应左轻扬,打开城门。驭者是大祚荣的人,心里有数,否则早该绝望,哪会这般镇定。而何阿小突然前来地牢当是知不能敌,拟在撤退前屠杀地牢中的囚犯。”

马车速度放缓,花归处探头一望,缩回:“何阿小退了。”

泉盖:“做左轻扬内应的怕不是丁振武,该是郑导。老丁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已是人神共愤,大祚荣精明得很,哪肯冒天下之大不韪郑导自冀州沦陷,几乎便不问事,约束他的第一旗,口碑尚不太坏。”从大祚荣口中知道,太阳旗老五旗旗主中岳先河本就是契丹人,与堂定言一道受李尽忠命帮助左飞扬,后被孙万荣收买,堂定言崇拜左飞扬,复与左轻扬有些首尾,假意投靠孙万荣,实仍跟定左飞扬,岳先河则死心塌地地换了主子;陈吉先与邱峙都是粗线条家伙,没甚主意,更无远见,轻易给大祚荣握在手中,将左飞扬掀翻后,便跟定丁振武胡闹。惟郑导有些眼力,与丁振武同流而不合污,积极向大祚荣靠拢。

马车一顿停住,外面马人喊马嘶声迫近,寒花笑:“我们且别出去,那个选三给我们摆布过,不定给我们亏吃,小心为是,等他们过去。”

话音方落,一骑马在车外停住,以刀拨开门来,向里张望,正是选三。

花归处无奈,当先跳下马车,泉盖随之下来。寒花笑看选三明晃晃的战刀,心头微怵,硬着头皮向门口挪去:“选三兄,你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呢好。”

选三:“比上回在老哥手底下的狗熊模样好些么亦难说过一会你老哥再来一小手,把我拿下,我需又是那般窝囊。”

寒花笑侧身躲着明晃晃的刀尖下得马来,严肃地:“不好这样说,选三兄此番救了我们的性命,便脑袋想错了亦不会做出那等事来。”

选三忽地一笑,收刀,跃下马来:“便在拿我我亦服气,除了旗主,我现在最服气的便是你们三个,破城际,若不是你们三位大哥应付得当,还拼死给我们抵挡一阵,我们红日弟兄不死光亦活不下几个。”转身向身后围上的红日战士,高声喝问,“你们说你们现在最膺服的是不是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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