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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扮君子立于世(上) 为梦徘徊大爷加更

昨日一阵秋雨,气温骤降,好似长安宫中的早朝,冷冽入骨。

不过短短三日,江南盗粮案告破,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所有的证据均摆在明面,宛如路旁花草,指尖随意一拈,便是一本了不得的名单账册。

楚氏与孙氏并未坐以待毙,可他们身旁好似有一只无形之手,无论有何举措,均被掀得七零八落。

楚氏尚好,到底是殷贵妃的母族,二皇子的外家,有两人暗中帮衬,虽也免不了责罚,但未伤筋动骨。

而首当其冲的孙氏则在劫难逃,除去五尺以下的稚童,孙氏族人,或伏诛,或流放荒苦之地,**间,偌大的氏族家破人亡。

原本,孙氏所担之罪,不足以受此重刑,然而楚氏为保全自身,将绝大部分罪责均推于孙氏头上,百万担粮,绝非少数。

牵扯出的官员,也如雨后春笋,仅此一案,便斩去了近千人,受流刑的家眷更是数不胜数,出发当日,浩浩荡荡,延绵十里,哀鸿彻响荒野。

堪称大晋开国数百年以来,最为震撼朝野的留史大案。

这些事,崔莞皆是从半夏口中得知,甚至孙氏与楚氏之间的牵扯,以及建康城中士族与寒门在这场盗粮案中的交锋,点点滴滴,巨细无遗的落入崔莞耳中。

她心中通透得很,半夏此举,应是刘珩所授。

想到刘珩,崔莞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那日亭台一别后,两人就不曾相见,并非刘珩不在密宅中,而是她还未思虑清楚,当如何面对刘珩,更不知往后的路,该怎样走下去。

经过这几日的细细思索,崔莞心中多少有几分明悟,上世所知的一切,已然面目全非,不,或许说,即便在上一世,她也从未真真正正的看透过身旁所发生的一切事宜。

原以为斩断百里无涯以及秦四郎与曾信之间的干系,即便不能令曾信一败涂地,也可阻他前行之道,然而萧氏的出现,甚至让曾信更上一层,连上一世可望不可即的稷下学宫,也得以入内。

这绝非一个普通寒门学子可及之势。

崔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曾信,她恨,可随着光阴一点一滴流逝,这股恨意,似乎正逐渐淡下,自今生第一次在雪夜中的偶遇,到最后一次临淄萧氏别院中的刁难,愈是看清曾信的小人行径,她便愈是不屑将他记在心上。

事到如今,前途在崔莞眼中,是茫然,是无措,便是那股屏着气息,不顾一切谋算复仇的心,也生出了倦怠。

她不知,足下的路,是否还能继续前行。

若是放下仇恨,她大可寻一处山水清幽,无人熟识之处,隐姓埋名,平平静静的度过余生,这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条稳妥之路。

可若是如此,她又心有不甘。

不甘之前所做的一切,皆付诸东流;不甘看着寒门崛起,曾信平步青云;更不甘眼睁睁见刘珩,一步步踏入埋伏,伏身沙场。

“姑子这是去哪?”半夏抬手,正要推门而入,却见紧闭的门扉霎时便被人打开,崔莞拧着秀眉,一脸沉着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去一趟璞园。”崔莞摆了摆手,跨门而出,转身朝外走去,上一次半夏引路时,她大概记下了璞园所在之处,便是无人引路,她也能一路寻过去。

崔莞不知为何要这般急切,非去璞园不可,自从思及刘珩不久后沙场中伏身亡一事后,心中好似响起一道催促的声音,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要改变些什么。

湛蓝的天幕清澈如洗,崔莞边思边行,沿途寻园中当差的侍婢询过两次路,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远远望见了璞园的大门,守门的仆从入内请示,不多时,崔莞便被请入了刘珩屋中。

拂起珠帘,穿过幔帐,一入内屋,崔莞便目及只穿着一件内裳,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正端坐于几后,悬腕提笔,运笔如飞的刘珩。

听闻珠帘相击的清脆声响,他头也未抬,磁沉的嗓音慢慢传出:“研墨。”

“诺。”崔莞轻轻应了一声,缓步上前,将空在地上的席子挪到长几一侧,跪坐而下,先是添了一小勺清泉入砚,而后执起松烟墨,缓缓在砚台中画圈,不一会儿细腻的墨汁涓涓,墨香徐徐。

除去偶尔点墨,刘珩笔下不顿,凝光纸一张又一张,落满苍劲飘逸的字迹。

两人同几而坐,崔莞研墨时,眼角的余光必不可免的落在纸上,她发现,刘珩每张凝光纸上虽落满了字迹,但字句之间,竟是不相连贯。

也便是说,这些字,一个一个,她均识得,可放在一处看,却又不明其意。

崔莞略瞥了几张,便敛回了目光,这兴许,是刘珩与各方联系的暗语罢。

她潜心研墨,反而错过了刘珩唇角微微勾起,却又极快消逝的弧度。

“墨足矣。”

随着刘珩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崔莞停手,轻轻搁下墨条。

看了一眼仍在奋笔疾书的刘珩,她只好静静候着,少顷,闲散的目光瞥及他那头仍旧滴着水珠的墨发。

崔莞心中莫名一动,话便冲出了口:“殿下,我帮您拭干头发,可好?”

这突兀的话一出口,她便悔了,当初前往临淄的路上,刘珩虽常使唤自己,可一些贴身的琐事,仍是交予岑娘,而且此时,她应当离他远一些才是啊。

崔莞立即便张口欲解释,却听见一声轻哼:“嗯。”

他同意了?

崔莞愕然。

可事已至此,又是她亲口所言……崔莞无声的叹息,略在屋中环视一圈,便发现挂在木架之上的荼白布巾。

她起身走过去,将布巾取下,略抖了抖,慢慢行到刘珩身后。

“殿下,若有不适,可言明。”

“嗯。”

崔莞抿了抿唇,抬手撩起一缕湿润的长发,裹在布巾中慢慢擦拭。

尽管崔莞身子纤细,又比跪坐与席上的刘珩高出些许,可背对之下,也难以看清刘珩面上的神情。

因此,她根本不曾发觉,正持湖笔在凝光纸上飞快落墨的刘珩,深邃的眸子中浮起一丝极为浅淡,却含满和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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