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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客栈的人气很高,如今又时逢夏秋之际,各地的客商正云集到宁波等沿海一带,在此出入者也是五花八门。有穿着体面的富商,也有身材魁梧的保镖护院之流,若是有那懂行的,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其中还混有不少扎眼人物,都是些来路蹊跷的江湖人物。

而今天,当县尊的那辆马车出现在客栈门口的一刻,这些人都成了陪衬。马车不稀奇,但穿得如此绚丽的小道士就很奇葩了,何况,一出现就是俩,还成双成对的。

不过众人只是在暗中嘀咕,却也没人上前搭讪或者生事。

商人们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知道好奇心是麻烦的根源,都知道克制;读书人之中,倒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至少在江南,士林达成的共识就是,皇帝崇道是舍本逐末之举,但既然见到县尊委派车驾来了,自然也没人那么不开眼。

至于那些江湖人物,他们来余姚都是另有所图,越不惹眼越好,对刘同寿有些好奇,但仅此而已,连踩盘子的念头都没有。

“王老板,你这车里的贵客,是什么来头啊这排场真是,啧啧,厉害,太厉害了。”两个小道士都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于是,想满足好奇心的人都找上了车夫,车老板也是老板,他们这称呼倒也不算纯粹的取笑。

“问什么问老子给驾车的人物,是你们能打听得来的吗是非只因多开口,我可提醒你们了,那二位你们最好别招惹,出了麻烦,也休怪老子没事先打招呼。”

老王半躬着身子,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直到刘同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落后面,这才直起身子,随口丢下了一句话。

“咝这么厉害”好事者都吃了一惊。遍数天下官员,最难当的无疑是顺天府尹了,不过,在余姚这种地方当知县,也不比在京城差多少。

想想啊,一个县城出过近百名进士,开枝散叶,沾亲带故的,连谢家都得避讳,小小的一个知县开罪不起的人确实太多了。所以,低调是必须的。

而今王知县任职已近三年,正在有望动一动的节骨眼上,无论是升任京官,还是调任其他地方,都比在余姚如履薄冰的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比平时更加收敛才对。

上行下效,老王这个做长随的也和家主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平时他都是笑眯眯的,有人打趣他也不恼。这么一个老实人,突然硬邦邦的丢出一句话,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俩道士的身份确实非同小可。

看热闹的这么想,客栈老板也差不多,他亲自引路,将刘同寿一行带到了最幽静的独院,然后他看到,那为首的小道士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算是嘉许,他这才如蒙大敕的离开,心中只道:龙生龙,凤生凤,这架子大小,果然和年纪无关,只和家世有关。

“同寿,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连知县大人的车驾都能调动自如了”待到老板伙计都离开了,梁萧终于把那个憋了一路的问题问出了口。

出发前,刘同寿一直窝在道观里,没出门,也没见外人,结果这边居然安排下了偌大的排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没什么,就是劳烦上虞的习主簿写了封信”

“习主簿”梁萧愈发迷茫了,且不说刘同寿如何指使得动一县主簿,可单说地位的话,一个主簿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临县的知县品级的差距摆在那里,而且从衙门中的排序来说,两者之间还隔着个县丞呢。

刘同寿笑着解释道:“习主簿本身倒没什么,他若是直接送信给余姚县衙,要求他们招待,能来个胥吏就不错了。不过你别忘了,习主簿管着驿站呢,他可以行文给余姚,要求驿站做好准备,迎接不知名的贵客云云。”

“可是”梁萧还是没懂,这种行文方式,听起来很不起眼的样子,怎么就能惊动一县之尊何况,接待不知名的贵客,这种不着边的言辞,也能用作衙门之间的联络,并且引起足够的重视

“就是要模糊才好,若不是这样,习主簿也不肯担这个风险,咱们这个计划也没那么容易成功了。骗人是技术活儿,最高境界就是让人自己骗自己,所以话不能说尽,要给人留点想象空间梁叔,你只管按照我交代的表演就是了,到底怎么样,很快就能见分晓。”

余姚从来就不是个缺少热闹场面的地方。

崇尚名士风流的,可以去龙泉山。日前龙溪先生弃官归乡,循阳明先生故例,每月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日在中天阁开馆讲学,眼见就是六月十五将至,大批士子正云集余姚,龙泉山下盛况空前,仅在正德十六年之下。

六月,同样是客商往来最密集的时节,大小商人满载而来,装载的都是丝绸、茶叶、瓷器之类的货物;同样也预计着满载而归,只是货物会变成香料、象牙、黄金之类。

这些交易的规模虽然不小,但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只能从气氛中感受。再怎么迟钝的人,只要在这里生活久了,还是会有所察觉的,毕竟这商潮很有规律,风雨无阻,一年两次。

文、商的繁荣,自然会带动其他行业,青楼酒楼,茶坊酒肆,说书的,卖艺的,还有唱戏的,余姚的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消遣的去处随处可见,很少会有什么话题独占鳌头。

不过,近日来,几乎整个县城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那就是住在四海客栈的那个小道士。

“穿得花里胡哨的,到底是道士还是戏子啊别是哪里来的骗子吧”

“切,你懂什么那叫法袍,是道家的正式穿着,就象官员们的朝服似的,你看他头上戴的那个,那叫纯阳巾,非有一定身份的道士不能戴,再看他身上的鹤氅更何况,你没见他的车驾吗那是县尊大人的车,哼,县尊大人会郑重其事的招待一个骗子”

“说的也是不过,他跑到这芳翠院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凡心动了,所以”

“别傻了,没看他手里拿着罗盘么那是堪舆风水呢,你看他脚踏的是七星步,游走的是八卦方位,有章法得很呢也不知兰大家许了什么好处,居然能请得动这等身份,这般道行的人来此,等下我也要去打听打听,明年就是会试之期,我家的风水也该看看了。”

“跟兰妈妈应该无关,这位道长昨天去了鸣玉坊,好像也是这般捣鼓了一番,听说还问了那楼子卖不卖,售价几何之类的问题。”

“”众人都是一怔,过了片刻,有人讪笑道:“买青楼难不成这小道士还打算做公不成这岂不是好笑”

听了这话,众皆笑着应和。道士也好,和尚也罢,所谓的出家自然也未必洁身自好,前者是摆明车马不禁婚嫁;后者则是明令禁止,但私下里却总有乱七八糟的逸闻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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