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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最终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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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冬雪谢幕之后, 天气骤然变得强势起来, 直至冷空气膨胀到了高潮, 悄然发现宕城的冬日起初来的倒是爽快,走却死活也舍不得走了, 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的样子让人们困扰,只能往身上不住的添衣。

此时宕称市局刑警一队队长的办公室内,刑罪依在窗边,深沉漆黑的双眼下, 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面孔。附着在玻璃上的朦胧雾气, 一遍一遍的凝结成水珠,终于不堪重负的往下滑落, 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迹。残雪渐融之后,整个天地焕然一新。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也曾像这般站在窗前,路却还是那条路,树依旧还是那棵树, 然而却没了以前那般的心境。。

刑罪在心底问:你在的地方冷不冷?

话一出口, 得不到回应,只得沉没在心底深处。

这时, 响起几下叩门声, 崔景峯推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按摩女死亡案’的结案报告,我放这儿了。”

“嗯”

刑罪并未回头, 淡淡的应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

十几秒后,感受到身后的人还没走开,刑罪转过身,就见崔景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

崔景富迟疑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那个头儿,我想问个事儿?”

“你问。”

崔景峯看着他,又垂下眼,很快又重新抬眼看着刑罪。

刑罪跟他共事多年,倒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扭捏。不禁蹙起眉问道:“怎么了?”

“你跟…清明…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见崔景峯问这话时眼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刑罪便意识到了什么。片刻爽快道:“不是。”

“他一直住你那儿,自从上次请了年假回去后就没见着他人了,算算也有两个月没来局里了,给他打电话,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方来瞎子他们都挺担心的,也不好来问你,就…”

“就让你来问了?”

崔景峯略显尴尬的缩了缩鼻子。

“让那俩崽儿放心,清明家里出了点事,不严重,跟我请了长假,处理完就回来。”

听了刑罪这话,崔景峯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这小子突然玩失踪,也不给大伙回个信,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说着,崔景峯转身往门口走。

刑罪突然叫住他:“峯子”

崔景峯止步回头:“嗯?”

“这两天大家都挺幸苦,你定个地方,今晚让大伙都放松一下,账都算我头上。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去了。”

“好,”

刑罪坐下,面色淡漠,然而此时此刻心底却像是突然被投入了一颗巨石。

他隐瞒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清明此时身在何处。

两月前,清明在尹氏医院的天台中枪之后,刑罪发了疯的将他抱到医生面前。眼睁睁看着满身是血的人像是没了呼吸,静静的闭着眼,在医生护士簇拥下被推进了手术室,与自己一门之隔,更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刑罪整个人坠入了无尽头的恍惚之中,像是方拼命从渊薮中爬上来的生还者,茕茕孑立于孤岛中的一块陆地上。他喉咙像是吞了一块铅球,压抑哽咽的发不出声,汗水混合着泪水刺痛双眼,每吸一口空气,他都想象自己是在替清明呼吸。没吐出一口心肺里的浊气,心却愈发沉痛。

身体的感官依旧能轻易的回忆起那股绝望感,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刑罪的心仿佛是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那种无助感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绞杀着他的分寸。唯独能做的,也只是呆坐在抢救室外的地上,刑罪面上平静的可怕,眼底猩红扭曲了他的视线,眼里,心里,骨子里完完全全的都是清明的影子。他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无限的恐惧中,甚至丝毫未察觉到周围人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

这样想来,他这辈子倒还没这么害怕过。

爱情里,得到一个人的感觉像是幸福,甜蜜的温柔陷阱,一旦深陷其中,从此便沉溺无法自拔。而又怎么会想到,要事先演习着另一种悲恸情绪——当你失去深爱之人时的痛苦。所以当这种灾难真正降临到头上,往往是一招毙命。

当时刑罪心里划过一个念头:清明在抢救室里被救,而自己则是在抢救室外自救。无论是被救还是自救,折磨最深的人只会是自己。

好在清明与死神擦肩而过,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后醒了,人瘦了一圈,眼窝下蒙了一抹子青灰,脸色却还是异常的惨白。醒来后,清明没有说过一句话,要么闭着眼沉默,睁眼时,目光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刑罪身上。那是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那种眼神就像是盲人投来的目光,没有焦距点。刑罪有时对上他的眼神,清明也从不闪躲,两人对视无言。这么安静的清明,让刑罪心底生出了一丝慌乱。

清明住院那段时间,刑罪每天开车在宕城与a市间穿梭,乐此不疲,只为了守在清明身边的时间能多一些。他一边处理案子,忙到深夜十二点后又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a市的尹氏医院。几天下来,人也明显瘦了一圈。

就这么小心翼翼守护的人,却还是在一个月前消失了。

没人知道清明去了哪里。内心厮杀挣扎了一宿之后,刑罪才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去找清明。

没人知道,这个决定背后的刑罪,成了一只被剥了皮的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苟延残喘度日。然而刑罪心底总是愿意相信,清明会回来,回到他身边。

爱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无条件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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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木森打来电话。

“我听方小来说,今晚聚餐你不来,大伙有一阵子没聚了,你怎么能这么扫兴。”

刑罪淡然道:“我去后会更扫兴。”

“随你。”

刑罪方要挂电话,木森察觉出,在他挂电话之前又开口:“清明还是没跟你联系?”

刑罪置若罔闻道:“没事就挂了,我还有事。”

“刑狗逼,你至于么?不就是失个恋,再说人家清明应该还没甩你吧,你用得着要死不活的么…”

嘟嘟嘟…

木森还没说个痛快,手机那头已经传来挂断的提示音。

其实木森打这个电话来,并非时想拿刑罪当排遣。作为刑罪多年的搭档加朋友,他自然看出了刑罪这阵子的反常。也深知令其反常的罪魁祸首是谁。虽然他也不清楚清明这段时间突然失踪的原因,但见刑罪整日除了在工作时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之外,私底下又将自己一个人困在自己的皮囊里,断绝外界一切联系。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刑罪了。

木森无奈又气愤:“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活该你没朋友。”

在a市的溪山陵园,清朗将一束紫色郁金香放在一块墓碑前。听清晟邦说,紫色郁金香是尹岚最喜爱的花。花语也很浪漫:永不磨灭的爱。

清朗站在风中,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敛神离开,朝另一处墓地走去。

尹氏医院的那次天台事件结束后,许羿在住院后的第二天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父亲清晟邦也这次事件中失去了一条腿,子弹打穿了他的左小腿骨头,由于就医太晚,腿部神经坏死,肌肉功能完全损坏,下半辈子的清晟邦只能依仗拐杖走路。由于担心许羿会再次回来报复清晟邦,清朗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家里。

对于清晟邦,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爱有恨,有怨有怜。毕竟,清晟邦也是自己的父亲,他伤害了自己的母亲,掩盖了伤害清明一家的罪行,可也从未缺席他整个童年。

同清明一样,他没办法原谅清晟邦,却也没办法不去爱他。而这个爱,是流淌在他身体里的血液,是永远也磨灭不掉的血缘亲情。

而清明,在重伤住院后,清朗便再也没见过他。

不是自己不想去看清明,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其实清朗是在害怕,得知清晟邦是造成清明父母当年死亡的元凶后,清明会如何重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答案可想而知。

然而在半月前,清明的一通电话击碎了清朗的恐惧。

清明最后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别忘了,你叫清朗,明朗的朗,是清明唯一的弟弟。”

那一刻,清朗泣不成声。

不知不觉,清朗已经走到尹仇的墓前,垂眼一看,墓前躺着一束鲜艳的紫色郁金香。看样子才放没多久,人估计也刚走。

清朗猜到是谁,连忙朝一侧看去,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站着一黑衣男子。他立刻认出了此人。

正是许羿。

许羿也看到了清朗,二人就这样远远的相视。不一会,许羿转身消失在了清朗的视线里。

许久后,清朗才淡淡收回目光。

现在,他至少知道,都在一个城市里。

刑罪将车开到商场里,买了些日用品和零食。随后又去了趟文具店,买了成箱的学习用品。前两天刑老院长打来电话,虽然只是简单问了下他的境况,就挂断了电话。但刑罪还是听出了,刑老院长是盼他回去。

想着过年时也没能回去看看,正好前几天手头接到的一起案子也结案了,刑罪这才抽了半天时间,赶往星光家园。

路上并没堵车,到星光家园时天还没完全黑,两旁的路灯却已经亮了。刑罪将东西搬到保安室,同保安吴大爷聊了几句。

“对了,小非啊,你朋友这些日子帮了院长很多忙,那孩子是个热心肠,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刑罪皱眉:“朋友?您指的是?”

“就是上次同你一块来的那个小年轻,就是那个叫清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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