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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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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负青根本不敢直视眼前人,明明自己才紧张得语无伦次,“真的不算什么大事,是我不该瞒你……”

他说着,自己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往后蹭,松垮的素白中衣露出自脖颈到锁骨的一线,“也就是前世你我十九岁的时候……金桂试结束后……”

方知渊眉宇一紧:“那时候你和姬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生你为何要把他的魂魄囚在紫霄鸾里?”

嘶,好个一针见血,见血封喉。

蔺负青顿时招架不住了。

“唔,就是呢,我们……”

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蔺负青心内如烧,鞋子也不穿,赤着双玉足在床前往后踱。

他临阵又怯了场,紧抿着唇角,那双金眸此刻真真是如天边星子般慌乱地闪,里头光泽流得不知有多撩人。

方知渊面色复杂地直望着他,嗓音开始发哑:“师哥,你昨夜里在龙门之前,是不是跟我说……”

“上辈子有人告诉你,我会死。”

“……”蔺负青又是无可奈何又是咬牙切齿,心想我那时以为你快昏过去了才说的,怎么居然听得这样清楚!?

他只得认命般弱弱出声道:“对,姬圣子卜出你乃祸星之命,还想要我……杀你。”

方知渊蓦地起身,阴影把魔君半边儿身子给笼罩进去。

他眼底好似有洪水轰然决堤,手背上无声地绽起几根青筋,咬字的力度都不同了:“然后呢?”

寒夜深深,城内远处的骚动声自窗边传来,模糊着听不清。

唯有风声最是近耳,一吹过来就带着外头的灯影摇晃……也是雪骨城内独有的风光。

啪地一声,蔺负青右手小臂已经被紧紧攥住。方知渊神色不知何时竟已戾得吓人,他克制了又克制,才重新出声:“蔺负青,你又想骗我……到了这时候,你还想骗我。”

“你从山海星辰台上走下来时带的圣子遗言,不是三年后的仙祸么?”

蔺负青:“……”

“你说姬纳要杀我……为什么?”

蔺负青只能苦笑了:“那当然是因为那傻孩子糊涂!不错,他是说仙祸乃是因祸星而起……这我能不跟他急吗?”

方知渊手指猛地一僵,片刻,颓然松手,徐徐地放开了。

他就愣愣地看着蔺负青,那眼神竟好似第一次看清了眼前这人似的。

蔺负青状若无事地道:“如今好了,都明白仙祸的幕后黑手是盘宇界,和你无关。姬纳自个儿也很是愧对你,下回见面叫他给你磕个头好不好?”

再把眼神暼回去,却见方知渊定定地望着他,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煞白得如死人一般。

蔺负青心内才来得及“咚”地一跳,就听方知渊沙哑开口:“姬纳是怎么死的?”

“……”

“你——你为我杀了人?”

“……”

“当年姬纳修为不在你之下,你怎么可能在星辰台上杀得了他!?”

“……”

——谢谢我家小祸星这么聪明,瞧,我都不必说,人家全猜出来了。

蔺负青认命地一闭眼,心内暗暗叫糟,他本是想着,这事只要自己坦白,多少能“避重就轻”,轻描淡写把很多细节带过去算完。

没想到这还真是招惹上了,他骑虎难下,只好小声讨饶:“知渊……你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说实话我自个儿都记不太清,你还凶我干什么呢。”

方知渊眼神骤冷,一掌带着劲风击过来。蔺负青呼吸一窒,身侧那千年胭脂红木的床柱已经“咔嚓”崩了几道裂缝出来。

这玩意儿可是绝品灵木,比铜铁还硬,婴儿手臂长的一截就要几万灵石的。可惜如今魔君早顾不上肉疼,他讪讪地瞧了一眼那横在自己肩旁的手臂,还有把自己堵得退无可退的人……

方知渊眼神森寒如受困的狼一般,恨得牙齿发抖,也是怕得指尖哆嗦,只觉得喉间都是腥味:“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是实话了,真的是实话了知渊!当年的天火是师父临行前赠我的符文伪造而成,姬纳不听我劝,他要杀你,我当然杀他。你性子偏执,我怕你知道真相心思郁结,这才那么多年闭口不提——”

方知渊听着听着,眼眶彻底赤了。他冷不丁伸手在魔君丹田处用力一按,低吼道:“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姬纳!生死关头,谁容你给符文动手脚!?”

“啊!……嘶。”蔺负青只觉得刚受过创的丹田一阵剧痛,他激动地说着话毫无防备,闷哼了一声身子就软了。

方知渊箍着他的腰不让他滑下去,恶狠狠道:“好,你还知道疼啊?给我说,燃烧修为是第几……”

可那个“次”字还没出口,嗓音就先颤了一下,哽咽了。

他缓慢地佝偻下身,把额头埋在蔺负青颈间,憋着不肯出声,却浑身都开始抖了。

“……”蔺负青这下是真不知身上疼还是心窝子里疼了。他宁可知渊再傻一点,哪怕装傻呢,就乖乖的被他糊弄过去不好么?

他轻叹着抚摸小祸星的散发,“都过去了,别怕,再也没事了。”

“不……”

方知渊不肯抬头,明明心里都猜出来了,齿舌间却还含着沙哑的颤音追问,“你有没有……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

“阿渊,你别这样,算师哥求你。别逼我后悔跟你坦白行吗。”

方知渊蓦地抬头,惨然笑道:“所以……你当真烧过修为……当年你……你淋着雨从星辰台上……走下来,那时候你已经……!?”

他是不敢信的。

昨夜蔺负青自焚修为,坠水后径直昏死过去,是他把人抱出来。起初魔君意识不清,触碰一下就痛得痉挛挺动。

这还只是烧了一个阳元婴,经脉未烧毁的情况下,都已经疼成那样……

当年蔺负青才多大的少年,怎么可能在彻底燃烧修为后,仍旧身姿挺拔地从天穹上走下来!?

可他却分明听见蔺负青愧疚地低声道:“……对不住,那时候情急,对你说了些狠话。我一直后悔,后来去了雪骨城,也时常做噩梦。”

“如今,总算能道个歉了。”

轻轻一句话,竟如锥心的刀匕。

那么多年……

其实那么多年来,他不敢妄称自己的存在对蔺负青有多重要,可偶尔也曾觉得,他至少是保护了堕魔后的师哥的。

以此,聊做慰藉,勉强自喜。

谁知原来如此。

是假的,都是虚妄——

方知渊眼前一阵阵发黑,肺腑里不知哪里涌起一股血气,翻滚着往上呛。

他喉咙咯地轻响,一下子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晕眩间想去扶那床柱,手指却和腿弯一起发麻,终还是砰地跌跪在地上。

蔺负青骇得魂飞魄散,双手把那就要往前栽的身子撑住,“知渊!?你——”

方知渊眼前昏花,体内灵流走岔了经络,他粗重地张着口喘息,脊梁骨狠狠地凸出来,勉力倒了两三口气才猛地爆发出一阵呛咳,将那股血气冲破开来。

这时神智回笼,视线才稍微清晰了些。方知渊睁开汗湿眼帘,看见蔺负青一下下吻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和鼻梁。

魔君眼尾都湿红了,手上不停抚着他脊背,疼得颤声哄道:“乖了,你要吓死我吗。你看看我,我没事儿呢,早都过去了,不怕了……”

“你……”

方知渊怔怔地动唇,手指抬起来,颤巍巍地贴向魔君的下腹丹田,“你疼不疼,还疼不疼……”

刚刚他气急,竟对师哥伤处动了手。

他该死,他……

对,他或许真的该死。

“……”蔺负青牙关一紧,险些没掉下泪来。

他岂会不知,其实知渊真正想抱着安抚的,是当年那个十九岁披着夜雨立在星辰台下,自以为做下祸世之举,从此踏上不归路的少年蔺负青。

可他看着小祸星这么个失神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在惑心妖幻境里,空对着大雪中流血汩汩的方知渊哭喊的自己。

难道他们不都是一样的么?一样地拼死也要护着心上另一个人,却不知自己也在被深爱着。

直到走了那么长的岁月再回头,看见身后斑驳血迹,肝肠寸断,却已经挽不回当年。

至少万幸,当年人是眼前人。

心碎了,还有那人哄着你,亲亲你,帮你把心再拼起来暖好呢。

蔺负青垂眸抿了唇,可还未待他收拾好情绪,衣袖倏然一紧,方知渊捧着他手臂,面上尽是惊恐失措:“你怎么了!?这血……!?我刚刚把你怎么——”

那雪白衣袖上点点暗红,血似落梅。

蔺负青惊讶地抬起眼,“知渊?你在说什……”

渐渐地,他眉眼间的哀雾更笼一层,神色里多出三分痛楚,七分疼惜。

方知渊一时不明白蔺负青为何露出那种表情。直到后者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过自己唇角。

雪白手指落下来,沾了红。

方知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血,是他自己咳的。

第176章 人心倒颠十昼夜

——咣当!

两人还怔然相对, 寝殿门忽的从外面被大力推开, 柴娥拎着沈小江直冲进来:“君上,您没事儿吧?”

被左护座挟在肋下的少年则满脸红光:“大师兄!阴体修魔有、有进展了!有……”

结果这门一开, 俩人都懵了。

“啊?”

只见寝殿内床柱裂了一截, 床幔也扯下来大半。君上君后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板上,君上还将君后抱在怀里……

哎哟妈呀,煌阳仙首居然也能这么乖巧的么!?

“这, 这, 这这怎怎么我我我——”

沈小江先挨不住,小脸爆红。他混乱又凌乱地双手捂眼睛,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啊——!?

“柴、娥……”

蔺负青脸都黑了, 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孤家寝殿,嗯!?”

柴娥连忙干笑:“哎不是不是,君上明鉴啊,臣这不是在外头听见响动担心君上安危么?”

他说着眼神儿做贼似的偷瞄:“您们这是……”

蔺负青护犊子似的把方知渊往身后一推,气得头都大了,只得连连摆手:“家务事……家务事, 都出去!出去!”

“什么家务事!君上的事就是臣的事, 床头吵架床尾和,帝后恩爱雪骨城才能安定——啊哟!!”

还嚷嚷着的柴娥被蔺魔君抄手一个青花瓷瓶砸过来, 左护座手忙脚乱地接住,讪讪道:“……臣这就滚, 这就滚。”

“……”

方知渊眼底晦暗无光, 此刻慢慢撑着床头想站起来, 沙哑道:“师哥,你去吧。”

他又兀自摇摇头,双掌拢住蔺负青衣袖,“错了,糊涂了,是该我走。”

紧接着并指一划,法术无声地洗去那点血迹,“没被我伤着便好……别耽误了要事,正好我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柴娥和沈小江看得惊慌,已经察觉出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见蔺负青轻叹一声,仔细地按着方知渊在床边坐下:“胡说。阴体的事,没有你在怎么行呢。你现在状态不好,咱们明天再说也是可以的。”

……本来,他挑在这个时候坦白也是个小心计,是有三分借局势逼着方知渊无法沉浸在情绪里的意思在里。

蔺魔君暗自盘算,哪怕没有这阴体的事情横插一脚,仙界的人心要乱也是必然。到时候先来一波人辱骂他,再来一波人想揍他——

他自己又是刚烧完元婴半废的人,可可怜怜的病秧子,知渊还能扔下他不管么?那必然不能啊!

来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让小祸星打一架,说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果然,方知渊闻言就身形一顿,神色踌躇。

蔺负青紧跟着就软声恳求,睫毛帘子柔柔垂着:“知渊,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

片刻后,方知渊还是披上玄衣外袍,默默跟着蔺负青走上了出魔宫的路。

出门见月华,他抬眸失神,低哑地说了句:“你怎么能瞒着我那么久……那么久。”

“听实话?”

蔺负青早半途悄悄掐了他脉门试了试,见脉象灵流还算平稳,刚才的咯血大约只是一时情急……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便是后怕。这亏得自己坦白了,亏得如今和盘宇暂时休战,要是真在敌前来这么一场。他的小祸星啊……

方知渊道:“听。”

蔺负青淡淡道:“又是杀人又是欺骗,不顾天下苍生安危。我做这些,觉得你定是不喜欢的。”

方知渊唇角微微颤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了:“……”

外头还天黑着,几人更挑着暗处走,脚步声交错。

走过一个巷口拐角,蔺负青问沈小江道:“你方才说阴体怎么样了?”

沈小江一直闷头走路,这时才回过神:“啊!……是!果然像大师兄说的那样,我们好多以前完全不能修炼的兄弟姐妹,修炼阴气居然一路顺风呢。”

“昨日有几个人被雪骨城的仙长们护着,下了阴渊捉阴妖。一个女孩吸纳了那阴气,一下子从筑基期突破到开光了!”

蔺负青心中一定,终于是有个好消息。可是就算如此,想要将阴体们的实力提高到能与盘宇人一战的程度,时间也还是不够……

这其实是个悖论,若想争取时间赶上盘宇人,就要妥协并献祭十万人做炉鼎;可若盘宇人有了炉鼎,那么育界就更不可能赶得上盘宇人骤升的修为。

等到了女孩儿的住处,问题又严重起来。那少女竟浑身都是阴气腐蚀的痕迹,忍着痛还在冲大师兄亮起一个仰慕的笑脸。

方知渊蹲下探过那女孩的眉心,又捏了几处骨骼与脉门,起身低声对蔺负青道:“阴体体质对阴气的相容还不如我,强求他们这样修炼,快是快,负荷太大了。”

蔺负青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眼道:“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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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这一回,就好像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又好像终于撞上了一座无法打破的屏障。并没有人能想出什么真正有效的办法来制衡盘宇仙人,反而是仙界内部的焦虑与恐慌越来越重。

红莲渊上外来散修们的水城已经初具规模,他们最初入住外城的那段日子吃饱穿暖,后来又在几次盘宇仙人的攻势下被雪骨修士护得安全,也都是对魔君感激涕零。

然到了此时,也不免质疑声四起。

“魔君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

“那虚云道人还住在内城里是真的吗?君上还真要继续尊那个盘宇人为师吗?”

“说是尊称一声魔君陛下,可蔺负青他才多大仙龄呀。这等三界存亡的大事,他莫不会真的想一人决断吧?”

这也叫雪骨内城每日巡逻回来的修士都气得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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