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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刀》TXT全集下载_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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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庄吟和谢祈就站在这道暖光之中,前脚刚迈入客栈门槛,后脚便听到街尾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

两人身形微顿,同时回头,只见茫茫夜色中,竟浩浩荡荡行来一支迎亲队伍,大红的轿子,大红的衣服,大红的嫁妆,一切都是红色的,本是再喜庆不过的颜色,不知为何令人心生诡异之感。

迎亲队伍抬着喜轿经过客栈门口时,微凉的夜风不经意间掀起了轿帘,露出了里边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只一瞬,轿帘便又遮了下来。

轿子走得很快,但庄吟还是看见了轿子底部竟似被水浸泡过般,不停地在滴水。

迎亲队伍走过后,长街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连串的水痕。

这一月客栈生意惨淡,客栈老板一看两人仪表不凡,马上满面笑容凑了过来,“这是我们镇上的大户吴家少爷娶亲呢,我们镇的吴少爷啊,是个传奇。”

“哦?此话怎讲?”谢祈红眸朝地面轻描淡写扫了一眼,来了兴致。

客栈老板感慨道:“这事要从吴少爷弱冠那年说起。吴少爷刚满二十,吴老爷就给他定了一门亲,谁知在成亲前一晚,新娘子突然就死了!”

“生病了么?”庄吟问道。

“不是不是。”客栈老板将他们迎到了里间,抬手在自己的脖子前小心谨慎地比划了一下,才道:“是被人勒脖子了。”

谢祈挑眉道:“查出来被谁杀的么?”

客栈老板遗憾地摇了摇头:“诶,没有,要真能查到凶手,那接下来就不会死人了。”

庄吟皱眉:“谁又死了?”

“新娘子呀!”客栈老板压低了声音,“第一个新娘死了一年后,吴老爷又给他说了一门亲事,那位小姐是另一个镇上的,可谓是门当户对,听说心底又善良,人又长得美,可惜啊,在嫁给吴少爷前一个月也被人勒死了。”

庄吟问:“吴家可有仇家?”

客栈老板撇嘴,“没有的事,吴家一家子那都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我说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善良的人了。连续两桩命案,搞不好是哪里流窜过来的恶徒干的,吴家急坏了,这不马上报了官。可是官老爷想方设法从新娘子那边突破,可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年,吴少爷出门做生意的途中,又认识了一位姑娘,两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这次吴少爷长了心眼,暗中定下了婚期,除了双方父母知道以外,再无外人知道。”

“谁能想到,那姑娘在嫁给吴少爷三个月前也死了啊!照样是被勒死的!”说到这里,客栈老板不免扼腕叹息。

谢祈屈指敲了一下桌子,提醒道:“时间提前了。”

第58章 水染碧丛(三)

客栈老板满脸赞同,点点头,“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也许是巧合也未准。第三个新娘死后,吴少爷可以说是万念俱灰,请道士法事也做过了,求神也求过了,这灾祸真是招得无缘无故啊。”

谢祈径自倒了两杯温茶,一杯递给了庄吟,“吴家此前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么?”

“异常的事情?好像没有……”客栈老板偏过头认真的想了起来,半晌,眼睛忽而一亮:“有了!我听吴家的仆人老黄有一次提到过吴家每隔一段时间,宅里养的牲畜就会离奇失踪,连影都找不到。不过是少了些鸡鸡鸭鸭,吴家人也没在意,只当家中溜进了贼。”

谢祈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们心倒是大。”

“镇上流言也不太中听,说什么克妻撞邪,被诅咒了。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怎么舍得把女儿许配给他,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不过话说回来,吴少爷家缠万贯,又一表人才,有些穷困潦倒的人家还是想着把女儿卖给吴少爷的。”客栈老板摇头叹了一口气。

庄吟目色转冷:“卖?”

客栈老板神色不变,似乎对这些事情已经司空见惯,道:“没错,就是卖女儿换钱,卖给吴家那就更不得了,换的银子那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庄吟目光更冷了,问:“那吴家买了么?”

客栈老板道:“哎,买了,吴夫人想抱孙子想疯了,看了人之后直接就定了亲事了!对了,就是方才你看到的那个!新娘子姓方名染碧,家里一贫如洗,底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若不是吴少爷娶谁就死谁,方姑娘嫁给他真是上辈子积下的福。”

客栈老板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猛灌一口才道:“这次的亲事倒是顺利捱到成婚这一夜了,不过这方姑娘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奇事,三日前,方姑娘也莫名其妙的死过一次。”

言罢,一阵阴风蓦然从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门外夜色凄迷,无星无月,两盏昏黄的灯笼随风乱晃。

客栈老板象征性裹了裹衣服,砸砸嘴:“据说是在井边被发现的,被发现时已经没有鼻息了,而且啊,最吓人的是方姑娘的脖子上也有一道勒痕!本来那家人都准备将方姑娘下葬了,谁知她忽然又活过来了,还跟没事人似的,能吃能喝,能走能跑。吴家不放心,特地花钱请了郎中过去,那郎中几十年的问诊经验愣是一点毛病也没瞧出来,唯一让人想不通的是,方姑娘这几日每天要喝很多水,常人一天撑死十碗水,她是十桶水都不够,我看水牛见了她也要自愧不如。”

庄吟回想起方才门前的一瞥,看到喜轿在渗水,心中暗想,那方姑娘莫不是在轿子上藏了一口满当当的水桶?

正想着,抬眼间看到门外步进来三个人,在如墨夜色中当真是金光四射、熠熠夺目,简陋的客栈中顿时蓬荜生辉。

客栈老板嘴巴都几乎笑歪了,立即将吴少爷方姑娘统统抛到了脑后,再荒诞不经的事都没有做生意重要,谄笑:“三位小公子,住店么?”

薛钰娇贵的面上浮现出鄙夷之色,嫌弃地打量了圈栈内,“来三间上房。”整个凤头镇只此一家客栈,不在这里过夜,那便只能在外面睡大街了,堂堂桃岭宗主之子,千尊之躯,睡大街是不可能的。

谢祈敲了两下桌面,不轻不重,刚好吸引了三位少年的注意,几道目光同时看向了他。

“又是你们。”薛钰撇嘴。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设定:庄吟和谢祈这几日按着段清川留下的千里散一路追踪到了今州凤头镇。千里散是离境苑特制的奇香,香味悠长,远达千里,留香持久,半月不绝,唯有庄吟手中的迷蝶才能闻到此香。但二人追到今州凤头镇时,千里散的香味倏然断绝,迷蝶在夜色中漫无方向地飞了半晌,终是停了下来。

还有,一直觉得晚上迎亲很神奇,于是百度了下:旧时,结婚日迎亲的时刻,多避开白天,选择在日落之后或日出之前,这其实与古代礼制有关。在古籍中,婚姻常作“昏”。

《诗·北风·谷风》:“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汉班固《白虎通义·嫁娶》:“婚姻者何谓也?昏时行礼,故谓之婚。”

《仪礼·士昏礼》:“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固而名焉。必以昏者,阳往而阴来。”

所谓“阳往而阴来”,指白昼即将过去,夜晚即将来临,也指男(阳)往迎女(阴)到来。这是天人合一思想在婚姻礼制中的反映。】

第59章 水染碧丛(四)

客栈老板笑吟吟地弓腰,“三位楼上请,楼上请。”客栈又旧又简陋,连个店小二也没有,全程都是老板一人招呼客人。

谢祈支着头,看着三人从他眼前行过,突然笑道:“大头鱼,化骨鬼都解决光了么?”

薛钰眉毛一竖,眼睛一瞪:“你叫谁大头鱼!”

谢祈眼神无辜,但神色中已多了几分揶揄,道:“你呀。”

薛钰气得简直暴跳如雷,一字一字道:“不准叫我大头鱼。”

寸步不离自家少主的星璇流光迷惑了,“为何是大头鱼?少主头不大呀?”流光想了半天,忽而眼中一阵闪亮,“是不是因为少主的名字听着像鳕鱼,鳕鱼不就是大头鱼!”

星璇一听,如同打通任督二脉,应和道:“对对对。”

薛钰的脸不能再黑了。

这次连一直正襟危坐的庄吟也不禁牵了牵嘴角。

“你们两个,还想不想活着?”薛钰冷哼一声,挺直了后背往二楼走,没走几步,蓦地停下,回头朝谢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星璇和流光冷汗涔涔,彼此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谢祈丝毫不在意,“喂,大头鱼,离家出走就不怕薛瑰找你算账?”

薛钰已迈上了几阶楼梯,闻言背影顿时一僵,双脚一前一后踏在木梯上,脑袋里已经无法抑制地幻想出薛瑰冰着一张脸训话的模样:不知天高地厚,做事从未三思而后行,此为一错;不知收敛,不尊重师长,亦真先生教导你几句,你便负气离家出走,此为二错;学艺不精,得意忘形,恃强轻敌,一个化骨鬼尚可占你上风,此为三错。

见薛钰化为了一块石雕,星璇、流光也着急了:“少主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吧?”薛瑰的脾气表面看着虽好,但实际是个非常严厉之人,多拖一日,责罚可能就多重几分。

薛钰眉毛一竖:“不行!”

谢祈趁热打铁:“其实这镇子上藏着一个贼,嫉富如仇,专挑有钱的下手。你们三个穿得金光闪闪,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富家公子,万一被贼偷光了钱,可就要光着屁股回去了。”

“小小毛贼岂是我们的对手?”星璇和流光满不在乎地回道。

薛钰神色警觉:“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谢祈的红眸盯着薛钰,故作遗憾道:“你们是厉害,但那个贼不是普通的贼,狡猾得很,已经连续从我这儿偷了两样东西了。”

方才话落,薛钰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犹疑之色,因为只一剑,他便看出这人身边的道士剑意非凡,法力高强,倘若连他在身边都被偷走了东西的话,那么这个贼,或许真如他所说那么厉害了。

眨眼间,他已做好了一个打算,回首高高在上地看着谢祈等人,笃定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谢祈十分惊讶,“哦?莫非你有什么绝佳的妙计?”

薛钰冷哼,却不想再答他的话了,跟着客栈老板走到了二楼。

看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谢祈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笑够了,又问:“道长,你猜他在想什么?”

庄吟掩去眼中的笑意,淡淡道:“你别逗他了。”

很快,客栈老板下楼了,走到二人身旁,问道:“二位呢,要几间房?”

庄吟不假思索道:“两间。”

“道长。”谢祈忽然唤了他一声,“这次出门好像有点急,你带钱了么?”

庄吟一愣:“没带。”

“我身上只有这么点了。”谢祈眨了眨眼,自怀中摸出一块孤伶伶的碎银。

庄吟无奈,面向客栈老板,“一间就够了。”谢祈目光似乎更愉悦了。

二人进了房之后,庄吟便从徒然袋中再次唤醒了迷蝶。

第60章 水染碧丛(五)

迷蝶浑身泛着淡蓝的幽光,一从徒然袋中飞出,便震翅扑舞,在上空犹自打圈盘旋,拖出一尾长长的星光。

庄吟看着迷蝶还在转圈圈,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不知道师兄到了什么地方了。白果从未出过远门,没想到以这样的形式出了一趟远门。”

“别担心,笑面财神只偷东西不伤人。”谢祈伸手逗弄着蝴蝶,蝴蝶在他手中小心扑腾着,蝶粉从指间簌簌飘落,洒下一片星星点点的蓝光,“你要担心的是,’梅无主’这个人。”

一说到梅无主,庄吟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沉的,薄唇紧紧地抿起。谢祈见他闷闷不乐,挥手放飞了迷蝶,“他不是梅无主,相信我。”

庄吟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了他,“你凭什么证明他不是梅无主?”

谢祈锁住他的目光,认真道:“就凭梅无主十年前已被我杀死。”谢祈说的言辞凿凿,庄吟此时才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名萍水相逢,又成为了他朋友的人。

庄吟笑了,觉得谢祈仿佛在说什么鬼话,摇头道:“不可能。”十年之前,谢祈不过是个少年郎,而那时梅无主的修为已臻化境,天下能与之平手的人不过几人尔,而他已逝世的师傅便是其中一人,谢祈如何能杀得了梅无主?但又觉得夜闯离境苑的梅无主确实可疑,似乎已将曾经的扬言忘得一干二净,反而与笑面财神狼狈为奸,偷走了离境苑保守了百年的钥匙。

“就算被你所杀,那么你又是如何杀的他?”

“”

淡色红眸划过一丝落寞,稍纵即逝。谢祈重新逗玩起迷蝶,喃喃:“我记起了你,你却彻底把我忘了。”声音极低极轻,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

瞬间,谢祈又回复到平时散漫慵懒的模样,“我说,那把钥匙锁着什么?”

这把钥匙为段清川所保管,整座离境苑唯有三人知道,宋真、段清川和庄吟自己,而宋真也只提到过这把钥匙锁着能霍乱整个中原的东西,那个东西一旦重现天日,那么江湖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风腥雨。

庄吟再次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锁着极其危险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藏在何处,究竟是什么,是方是圆?是死物还是活物?师傅不知道,他和段清川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谢祈低垂着眼睫,若有所思道:“危险的东西?”

“所以,钥匙一定要拿回来。”庄吟召回迷蝶,将拂尘和风月剑放到桌上,“夜深了,该睡了。”

谢祈的眸子忽闪了下,“只有一张床,我打地铺?”

庄吟看了他一眼,“床足够大,一起睡。”

于是两人合衣而眠。到了第二日一早,他们在客栈门口又与薛钰等人不期而遇,只见三人从头至尾已然换了身令人窒息的行头,头发如鸟窝,白净的小脸上涂了几道黑灰,粗布短衣又宽又大极不合身,上面沾满了可疑的白灰,鞋尖不约而同都破了个洞,看起来寒碜至极。

谢祈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好办法,贼见了你们都要绕道了,请问你们的衣服哪里买的?”

“星璇和流光都是一根筋,见谢祈’夸’他们,当真以为是在赞赏他们,摸摸后脑勺:“问搬砖的换的,换完了还一直对着我们磕头道谢。”

谢祈忍笑忍得辛苦,吐出两个字:“厉害。”

薛钰一脸得意,“哼,不需要你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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