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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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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 他便转身进去。

唯有律风视线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背影,呆愣的走进了斜前方打开的大门。

他在这里住了三四年, 从来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在。

律风没有想过搞好邻里关系,更没有打算过拓展社交。

独自一个人住在单身公寓里,好像整栋楼都跟他一样,成为了独立孤单的个体,关上门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等他跟随殷以乔,走进这间公寓的时候, 才意识到相同的格局换了方位竟然带来如此大的视觉差距。

这间公寓冷淡得只有简单的木质沙发,白色墙壁空空荡荡,挂着一副靛青色的窗帘。

没有装饰的挂画, 没有花瓶摆件,甚至连居家必备的电视机都没有。

客厅的矮茶几上, 整齐摆放着殷以乔惯用的笔记本电脑。

几本厚重的书籍,成为了冷清公寓里唯一的装饰物。

一室冷灯冷墙,律风竟然瞬间觉得, 自己住久了的公寓都比这里温暖。

哪怕这样冷淡疏离的简洁装潢,明明就是殷以乔喜欢的风格。

律风诧异地跟进厨房,问道:你为什么住这儿?

殷以乔从锅里舀起刚刚煮好的汤圆,盛了一大碗。

因为近。他将碗递给律风,把汤圆端过去, 小心烫。

律风接过碗,入手略烫的温度,立刻驱散了他从室内感受到的寒冷。

直到他端着汤圆回到家,平时放图纸的桌子上,摆放好了两汤一菜,律风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殷以乔的态度格外坦然,进了律风的房门,径直走到了厨房,拿出了筷子和饭碗。

他问:晚饭你吃的什么?

律风接过筷子,车站吃的泡面。

大过年的,他只有面对这一桌热菜汤圆,才觉得泡面简陋了。

公寓的暖气呼呼吹,他们安安静静的吃这顿只有两个人的团年饭。

可舒适的温度暖好了胃,也压不住律风的困惑。

你怎么不在英国陪老师?

殷知礼是传统的中式老人,过年时候喜欢热热闹闹。

殷家一到春节,全世界到处飞行的家人,都要回去陪他过年。

哪怕是殷以乔在国外忙得不知时日的时候,也会大老远的回到伦敦,陪老师渡过中国农历的除夕。

殷以乔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黏牙的汤圆吃完,勾起浅淡笑意。

我爸我妈,我叔我舅,还有好几个堂姐堂兄、侄子侄女都陪他过年,不差我一个。

语气轻松,律风却听得食不下咽。

老师有那么多的子女、孙辈,却只有一个殷以乔,也只有殷以乔一个建筑师。

殷以乔是老师最疼爱的晚辈。

选择了和老师一样的职业,热爱着老师的热爱,而且时至今日也没有为了便利放弃中国国籍,几乎接过了殷氏建筑的重担,撑起了C.E建筑事务所的未来。

每一条列出来,律风都觉得手里捧着的汤碗烫手。

甚至有些烧心。

别想太多。殷以乔习以为常地给他捞汤圆,爷爷知道我想陪你。

可是我

没有可是,好好吃饭。殷以乔感受到他的踌躇犹豫,春节快乐。

律风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

最后,都敌不过面前一碗热汤,和甜得烧心的芝麻汤圆。

狭窄的公寓,能够听到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

热热闹闹的背景音乐,衬得他们安静洗碗的窸窣声,都带上了难得的轻松快乐。

可律风站在殷以乔身边,用水龙头冲洗沾满洗洁精的碗筷,止不住心中叹息。

说不要再见面的是他,打开门的是他,反复无常得好像一个混蛋。

更混蛋的也只有那个追求殷以乔、和殷以乔提分手的他了!

当初律风走得毅然决然,自以为用最稳妥的方式结束了最美好的过去。

结果现在,只剩下他纠结挣扎,一团乱麻。

律风搓洗着筷子,眉头紧皱。

自己在建筑设计和桥梁设计方面严谨客观的优点,一点儿也没带入感情生活,任性得一塌糊涂。

发什么呆?殷以乔伸手拿过律风虐待的两双筷子,放在水下冲洗干净,放回筷笼。

比律风利落多了。

律风抖了抖手上的水,低声问:师兄你不怪我吗?

殷以乔已经收拾好了厨房,反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刚来C.E的时候,画毁了的螺旋楼梯。

律风记得。

那是他人生中极为糟糕的设计。

在殷以乔规划好的楼梯空间,画下了灾难级别的螺旋楼梯,打破了原本该有的和谐与平衡。

直接导致律风至今不敢随便下笔,无论多么细微的设计,他必须都要草图、线图、建模反复推敲,才敢真正下笔。

他长呼一口气,即使七八年的时间过去,他也没法从当时的惶恐无措里挣扎出来。

嗯,我记得。律风看殷以乔的视线,像是在检讨错误,你说那是灾难片一样恐怖的螺旋,饱含了令人烦躁的密集噪音,它直通的不是天台而是地狱

他说出这样的评语,竟然还记得当时殷以乔的腔调。

平静、冷漠,阐述事实一般的语气,吓得刚刚进入C.E建筑事务所实习的律风,重新观摩了无数的螺旋楼梯,设计了十几种正旋、逆旋的楼梯造型,分别制作了建模交给殷以乔,算是端正态度,悔过认错。

然后,殷以乔沉默看完那些螺旋楼梯,挑了最为合适的一种。

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律风不知道殷以乔怎么提起这个。

殷以乔却拿过水果刀,削起了苹果,我要是能怪你,那时候就把你扫地出门了。哪里还轮得到现在怪你。

鲜红的果皮,缠绕着水果刀螺旋直下,像极了当年的恐怖楼梯。

律风站在旁边,习惯了殷以乔的温柔,依然不知道殷以乔为什么能温柔成这个样子。

我喜欢你,还不是图你听话可爱。殷以乔指挥道,给我拿个盘子。

律风也顾不上愣神,赶紧拿出盘子放在案台。

殷以乔扔掉最后一节果皮,笑着说:这不就挺可爱的。

师兄的夸奖,跟对待小孩子没两样。

律风就算做过无数次思想工作,硬气得能够和殷以乔冷漠谈分手,马上回国划清界限。

也挡不住殷以乔三言两语,击碎身前这道脆弱的楚河汉界。

春节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于特殊。

特殊到殷以乔不需要多说什么,律风都知道他的心意。

特殊到电视机里播出热热闹闹的歌曲舞蹈,也盖不过律风翻腾的思绪。

师兄,我不希望耽误你。

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和殷以乔并肩。

年轻有前途的建筑师,应当是自由自在的个体,而不是为了他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千里迢迢回国,还给他削苹果。

耽误?殷以乔捏着苹果,塞进律风嘴里,按你的标准,学建筑的,多少人都被建筑耽误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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