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发表（1 / 2）

京中盛传河朔节度使形若金刚,貌若无盐，府上养着七八十个面首用来采阳补阴，这些教坊少年被选来伺候萧泠，一个个都如丧考妣。

时见到萧将军真容,们方知这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萧将军分明是个风华绝的佳人，非但眉目如画、光彩照人,而且举投足间自有林下之风,比之闺阁了一飒爽。

少年们原先生怕被萧将军挑中回去采补，眼下却唯恐她挑不中自——被这样的大美人采补一回也算不虚生了。

们个个卯足了劲,拨琵琶，弹箜篌，击羯鼓,品箫弄筝，曼声长歌,剑舞胡旋……十八般武艺轮番登场。

这些教坊少年本就『色』艺双绝，着意使出浑解数，歌舞自然精彩绝伦,随随目不暇接，菜也顾不上吃，酒也顾不上喝，端着酒杯出神看着舞筵。

礼部侍郎看在眼里，暗暗自得,无论男,没有不慕少艾，不爱好『色』的。

拈着须辫梢尖笑道：“河朔胡风甚盛，大将军不比老夫等孤陋寡闻,这是班门弄斧了。”

时七八个胡人少年正在舞筵上跳胡旋舞，随着飞旋的舞步，们衣服上的泥金泥银、蹙金刺绣琉璃水晶珠在灯火中闪烁不止，令人眼花缭『乱』。

少年们个个舞艺超群，姿轻盈，只见足尖的宣州红丝舞筵上快速点动，越旋越快，似要拔而起。

们一边旋转，一边解下上织锦彩画半臂，高举在头顶甩动，旋成五彩斑斓的花朵。

随着一声羯鼓，所有人将织锦半臂空中一抛，骤然停止旋转，着主宾的坐席齐齐一礼。

飞速旋转忽然停止需要极高的技巧，随随忍不住喝了声彩。

少年们行罢礼站定，随随方才注意到们在织锦半臂下的衣衫是由薄透的轻绢制成，且紧窄衬，里头的线条历历可见。

程徵未见识过这等场面，冷不丁看见，一口酒呛在喉咙里，以袖掩口，闷咳不止，偷觑了一眼旁的萧将军，却见她脸『色』如常，唇角含笑，似乎还颇为欣赏，不由有些失落。

上首的桓煊就不止是失落了，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萧将军的脸，仿佛要她盯出两个窟窿。

随随礼部侍郎道：“这般技艺高超的胡旋舞，在下也是平生仅见，长安不愧是英华萃聚之。”

礼部侍郎眉花眼笑：“大将军见笑。”

顿了顿道：“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入不得大将军耳目，后头还有一出剑舞，倒是有些意思，庶几可以娱宾。”

邀功似看了一眼齐王，举起来，缓缓拍了两下。

跳胡旋舞的少年们行了个礼，悄无声息退下。

羯鼓声起，两个少年负长剑，踏着鼓点翩然而至，一个着黑『色』劲装，尽显宽肩窄腰，另一个着白衣，却是宽袍缓，衣袂飘飘，颇有魏晋之风。

待两人走近，随随才发这两个少年的面目如出一辙，竟是一对孪生兄弟。

这两人一出，方才那些俊秀少年顿时被衬得灰头土脸。

们不但生得极美，而且气宇不凡，黑衣的冷峻如刀，白衣的温润如玉，两人拔出背负的长剑，随着鼓点腾跃起舞，真个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两人一刚一柔，剑法亦如是，一时只见剑光交缠，如白虹闪电，如匹练飞舞。

众人都凝神屏息，直至一曲舞罢还未回过神来。

羯鼓砰然一震，万籁俱寂，堂中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满堂喝彩。

两个少年还剑入鞘，走到萧将军面前，双膝跪，将中的剑高高捧起。

随随这才发这一对雌雄双剑也是价值连城的宝剑。

礼部侍郎笑道：“宝剑赠英雄。”

顿了顿道：“陛下听说萧将军不爱金玉簪钗，独爱名剑宝刀，特赐将军这对剑，雌剑名青霜，雄剑名紫电，请萧将军笑纳。”

随随宫阙的方一礼：“谢陛下厚赏。”

天下的名刀名剑她没有不清楚来历的，一听剑名便知底细，这对宝剑原先藏在陈宫中，随着陈朝覆灭下落不明，原来流入了宫里。

她的目光落在那对少年上，两人气质大相径庭，但眉宇间有如出一辙的傲气，与先前那些搔首取媚的令人舞伎大相径庭。

礼部侍郎道：“还不给大将军侍酒？”

那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抿了抿唇，默默挽起衣袖，捧起酒壶，往随随杯中注酒，然后捧起酒杯，轻声道：“祝大将军福泽永延。”

随随接过酒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道：“奴贱姓陈，青霜便是奴之名。”

随随便知们半是曾经的皇族血脉，覆国后沦落教坊。

她看了一眼那黑衣少年：“你们谁年长？”

那黑衣少年眉宇间满是桀骜之『色』，白衣少年忙道：“奴是兄长。”

随随微微颔首：“好，你们舞得不错。”

转头侍道：“看赏。”

侍捧了赏赐来，随随亲金盘里拿起一双玉璧，两人各赐了一块。

礼部侍郎道：“承蒙大将军不弃，请以二僮为大将军侍剑。”

话音未落，只听“铛”一声脆响，却是齐王忽然将酒杯重重磕在紫檀食案上，鎏金酒杯与坚木相撞，声如金石，将众人吓了一跳。

礼部侍郎循声望去，只见齐王殿下面沉似水，两道目光利箭般『射』来。

心头一颤，后背上冷汗涔涔，莫非是太热情，喧宾夺主了？毕竟奉命设宴的是齐王，似乎是有些越俎庖了。

可转念一想，是齐王先冷着张脸不理人，为了让宾客尽欢，只勉为其难挺而出，怎么还恨上了呢？难道是觉得们给塞美人不成体统？可那些伶人是天赐的，齐王事先也知道，看不惯怎么不早说呢？

老头搔了搔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满堂中只有萧将军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往主座上瞥了一眼，目光甚至没在齐王上停留。

她转过脸来便对礼部侍郎作个揖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礼部侍郎生怕她推拒，没想到她那么爽快便收下，不由松了一口气：“二顽劣，承蒙萧将军不弃。”

兵部侍郎也笑道：“萧将军是爽快人。”

随随微微一笑，让侍两个少年带下去。

程徵默默握紧酒杯，垂眸望着杯中酒『液』出神，一听两个少年姓陈，便猜到们大约与前朝皇族有关，萧将军半是不忍见们沦落教坊，以声『色』娱人耳目，这才将两人收下，就如她当初在洛阳救下一样，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