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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含笑摇头。“没什么。”

“还瞒我。”宁氏咳声道。“是不是前院出了何事?”

“真的没有,只是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发,几个院子的丫鬟婆子有些急了。”容嫣淡笑解释道,“不过没关系,中公的钱已经备下了。”

宁氏蹙眉,如果不是自己病倒了,前几日便该发了,是她耽搁了。“这中公的事怎来找你?老太太呢?二夫人呢?”

“二婶母身子不适,祖母本来想应付几日的,可她这么多年不接触,难免生疏劳神,倒是我常跟着您,总归了解些,于是便归我暂管了。”

“二夫人病了?”宁氏惊异道,“什么病?”

“说是头疼,我每次去也没瞧见人,便也不搅扰她了。”

袁氏头疼?她才是让人头疼的。她这是躲着不愿接啊!经了上次的事,除了自家西院府上任何事她都彻底不参与了。不管她是置气也好,避嫌也罢,眼下关键时刻也不该让个有孕之人管理这么大个家啊!宁氏掌家,知道这上上下下琐碎的事有多少,操心劳神,容嫣还如何养胎。

宁氏急的又咳了起来,怒恨自己道:“怨我,都怨我,到什么时候我都要连累你们。”

“母亲别说这些了。我知道您心疼我,我今儿来也是有事与您商量。”容嫣看了眼乔嬷嬷,乔嬷嬷明白,带着小丫鬟们都下去了,关上了稍间的门。

众人一走,容嫣把杌凳朝前挪了挪,靠宁氏更近了。

“母亲,您和我去宛平吧。”

“什么?”宁氏不解。

容嫣赧笑,抚了抚自己小腹,宁氏视线跟去,见她肚子又大了许多,明白了。

“每天在府上周旋,早晚会被人发现的。眼下正是个机会,这风波刚过,三少爷想打着让我排解心郁的名义去宛平别院养胎,一直到孩子生下来,错开时间再回。您跟我一起去吧,别院就我一个人,我心不踏实,您陪我好不好。”

宁氏无奈勾唇。她知道儿媳哪是缺人陪,就算找人陪也不会拉个卧榻的病人,她是想让自己远离这个伤心地,和她去宛平养病。

程氏走了,争暖嫁了,过些日子连虞墨戈也要南下,容嫣再去宛平,就只剩她和孙氏两人了。孙氏本就是庶出媳妇,性子又淡泊,大房没了主心骨,儿媳这是不放心自己。

“你去吧,我跟着你自会拖累你。”

“谁说的,母亲去了是帮我。”容嫣笑笑,“你若是去了,我底气更足了。有您在,我想待多久待多久。”

话倒也是,若是自己打着养病的名义去宛平,只要病不好,她就可以一直留在那不回。她不回容嫣也不必回,那这样不就给儿媳争取充足的时间了吗。等她到了该有的月份生了孩子再回,便谁也说不出什么了。

宁氏想得清楚,可还叹了声。“我这若去了,不但照顾不了你,免不了还要你为我操心。”

容嫣闻言却笑了,甜软道:“您在京城我瞧不见您更担心,您若想照顾好我,便快点好起来,往后三少爷不在,我和孩子还指着撑腰呢。”说着,容嫣握住了婆婆的手,恳切真挚:“我这也不止是为了您和自己,也为了三少爷,他南下不易,我不想他有所牵挂。母亲,我知道您丧子心痛,可您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接下来的日子您便疼疼您小儿子,为他‘辛苦’吧。”

宁氏泪越流越凶,情绪激动咳得一声比一声高,话都说不出来了。乔嬷嬷在门外听到,急的连门都不来及瞧,推门便奔了过来。

“夫人啊,您不能再糟践自己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婢如何是好啊。”嬷嬷坐在床边撑着宁氏的身子给她抚着背,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宁氏却摇摇头,指着床头小几上的药,咳声中勉强道了声:“喝药。”

嬷嬷微怔,随即老泪纵横地“哎”了一声,含笑端过药碗,一口口喂了起来。

婆婆终于想开了,容嫣欣慰,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心往一处用,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如是,虞墨戈可以无后顾之忧了吧。

容嫣可算松了口气,可突然又意识到个问题:她和宁氏都打着养病的名义去宛平了,孙氏怎么办……

虞墨戈最近颇是忙,入夜才从外归来,他听闻母亲肯吃药了,阴沉了好几日的脸终于浮出丝笑意。猜也知是妻子劝慰的,他竟难得道了声“谢谢”。

“便是这般谢我?”容嫣巧笑问。

虞墨戈扬了扬眉,佻声道:“那要如何谢?”

她柳眉轻颦,抿着红唇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又笑了,唇角小梨涡若隐若现。“没想出来,且记着,日后再说。”她恬然道,声音欢愉似跳动的珠玉,一颗颗坠落在他心底,带了节奏般敲得他心也跟着活了。

他微舔下唇,慵然笑道:“我不看不必日后,此刻便好。”话刚尽,他蓦地抱起了妻子。

“小心孩子!”容嫣惊呼,推搡着不叫他胡闹,可他却越抱越紧,极是任性。

微凉的唇印在她额间,久久不离。他深嗅着她发间的淡香,如何用力都不满足,渴望到贪婪。容嫣明白了,南下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是不舍。于是便也不在挣脱,依他去了。

然虞墨戈抱着她才走到次间,便听门外九羽报:“三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好端端地,虞抑扬怎突然回来了?容嫣惊诧地看了眼夫君,虞墨戈眼神顿时多了份神采。

他应该是高兴的,可她怎就觉得他并不轻松呢……

第101章 解释

虞墨戈安顿妻子歇下便去了前院,虞抑扬正在大书房等他。回来的晚, 怕是国公爷已经歇下了, 他没去请安, 也没回自家偏院。

兄弟相见, 虞抑扬风尘仆仆,神色略显憔悴,他定是得到消息不眠不休一路从辽东赶回来的。虞墨戈心情复杂,沉重地道了句:“辛苦了, 二哥。”

虞抑扬笑笑, 硬朗的脸带了丝抱歉。“对不住, 你和争暖的大婚我都没能赶回来。”这一晃离京已有大半年了, 他驻守辽东一次都未回过。若非前几日突然得到虞墨戈急见的消息,而刚好经历了一场宁远大捷,他才借此报捷的机会回京。

虞墨戈拉着二哥坐下,含笑道:“家里的事二哥不必放在心上,辽东不宁,你也是为难。”说着, 只闻门响, 九羽带着夜访的陆延真来了。

乍一瞧见他, 虞抑扬有点怔, 又看看三弟, 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这半年来,他虽人不在京城,但偶尔还是会关注英国公府的事。虞晏清流放, 三弟科举高中,一路升到三品副都御使……他隐隐觉得蹊跷,尤其是听闻关于他依附首辅的传闻,更是不能理解。

自小便同在战场成长,虞晏清了解三弟,他可以颓废到做一个放荡的纨绔,但绝不会没有底线地去攀权附贵。他总觉得他背后有什么秘密,然见到陆参军这一刻,他好似想通了。

“科举,为官,如今又要南下,你到底在筹谋什么,又是何打算?”虞抑扬镇定问。

虞墨戈沉默片刻,对视二哥。于他,如今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虞墨戈平静道,遣九羽退出门外守候,与陆参军把曾经营救先帝,大同失守,虞墨戈顶罪,他麾下将领如何获罪……所有的一切都道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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