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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会不会中

甭管是寻亲访友,还是路边搭讪,见了面也不寒暄。没头没脑就是一句:“会不会中”

问的没头没脑,听者却是会意,当即回答一个字或两个字,语气都是斩钉截铁,随后的道理也是滔滔不绝。

若是有人被一下问得瞠目结舌了。不用说,肯定是清晨刚进城的乡巴佬,人们会用鄙视的眼光围观一阵子,然后才骄傲的解释几句,告诉对方,这是京城最新的流行时尚。连尚老们都不知道答案的高档问题。

这种情况终归是少数,一般来说,随着提问和回答,一场争论就会在正反双方之间展开。

持肯定意见的振振有词,理由也很充分。小仙师道行了得,法力无边,更有天高地厚的圣眷在身,自然无往而不利,区区科举又岂在话下

反对方也不甘示弱,法力再高,小道士也是个人古往今来的大能者多了去了,而科举问世已逾千年之久,从来就没听过哪个人是靠法术考中进士的圣眷圣眷是好东西,可从来就没用在科举上面过。

“哼都别傻了,如果皇上真的有意让那位小仙师高中的话,他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出题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都察院那边这会儿刚有动静,那铁箱正由禁卫们护卫着,往紫禁城去呢连考官都不知道,最终用的是哪份题目,想舞弊做梦吧”

“还有啊,这次会试的监考也是前所未有的严格,说得夸张点,那就是四衙会审啊”

说话之人很有说书的天份,抖包袱抖得很有专业素养。

“你道是哪四衙礼部衙门、都察院、翰林院,啧啧,这就已经是咱们大明朝堂的半壁江山了,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猜猜是谁哼,东厂锦衣卫”

“哗”一片哗然。

“严防死守做到这个地步,想舞弊,那真的只能靠仙法了,等会儿贡院开门,你们就知道了。”说者扳着手指,一一点数道:“搜检官,七品起,至少也得是个御史言官巡场官,不是五品的员外郎,你都不好意思在里面转悠收卷官、眷录官,最低也是个庶吉士考官,嘿嘿,这个就不用咱说了吧连张首辅、李阁老都下场了,地位太低,你自己好意思在几位大人面前晃悠”

所有懂点行情的,又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是一样的反应,咂舌不下,震惊无比。科举是朝廷大典,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但隆重到今次这样,那就有些离谱了。

一般来讲,阁臣已经到了人臣之巅,即便要参与评审,那也是在殿试的时候,大学士本来就是皇帝的助理么。通常来说,主持科举评卷的,最多就到礼部尚书这里,以都察院为主,左都御史主持科考的情况也是有的,三年前的会试就是如此,当时的主考官,正是汪鈜。

另外,搜检、巡场、收卷这些职务,被统称为提调官,属于职责重大的粗活儿,一般来讲,各衙门固然要派遣官员参与,但顶多也就负责一下指挥调度,不会亲自下场的。

就以搜检官为例,这些人的职责是把好第一道关,把一群士子剥得跟光猪似的,然后上下其手这么有辱斯文的粗鄙事,大人们当然不屑为之,顶多就是监个工罢了。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活儿太得罪人了。

来参加考试的人当中。有背景靠山的为数已颇为不少,日后前程远大的,更是比比皆是,就算名落孙山者,那也是个举人,至少有机会在地方衙门里混个品的小官当的。

无论有没有作弊,被人这样搜检。总是很丢面子的一件事,很难说有没有人心里会留下疙瘩。所以,自认有前程的官员。当然能不沾手就不沾。

可这一次,连御史言官们都赤膊上阵了,显然事态非同寻常。

最夸张的是。厂卫的番子也来了

要知道,除非有案情重大的舞弊案发生,否则,厂卫从来就没介入过科举,读书人的事,要这些恶棍凶徒来做什么亵渎圣地么这帮人显然是代表皇帝,来监督的。

“之所以搞得这么隆重,就是因为皇上不想落下坏名声,下恩旨有情可原,不算坏规矩。但帮忙舞弊就不行了,所以啊既然没有舞弊的漏洞,那位小仙师统共才读了一个月的书,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这么逆天呀”

“说的也是呢。”反方纷纷点头附和。很多正方也开始动摇了。

这阵子,因为刘同寿的话题喧嚣尘上,爆料者众多,京城人顺带着将科举舞弊的方式也温习了一次,隐秘或不隐秘的手法,被爆出来了无数。众人一偿好奇心之余,也是叹为观止。

鬼书生果然很鬼,为了作弊,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办法来,知道的,当他们是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变戏法出身的呢。

不说其他,单说夹带,就有诸多窍门了,可以卷入笔筒、夹于墨盒、写于衣襟、塞于发髻,白绫置于衣服夹层内、蝇头纸藏在头发里,还有药水

“嘿,你当那些开赌坊的老板都是笨蛋吗才不是呢,那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主儿之前还是一赔一,得了内幕消息后,赔率已经变成一赔二了,等下”

说者抬头往紫禁城方向望了一眼,冷笑道:“哼哼,要是有了确切消息后,还会变呢他们开的是赌坊,不是善堂,若不是有权威消息,他们怎么会这么设置赔率存心给人送钱吗”

“什么确切消息”有人问道。

那说者尚在冷笑,旁边已经有那反应快的接了茬:“还有什么消息,抽考题呗要是抽中了张阁老那份,八成还有点希望,出题前那天,小仙师上门去拜访了张阁老,以弟子礼相见,多少人都看见了的,要说有考中的希望,也就只有这个了。”

“原来如此。”

类似的场面,同时在京城很多地方上演着,连绍兴会馆所在的那间状元楼也不例外。一群书生坐在顶楼的雅间内,一个个都是行装待发的模样,听着外间的议论,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不过,也有少数那么几个人与众不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恶和怨毒,其中一人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先圣神明在上,学生等秉承教诲,一心苦读,从不懈怠,却有人哗众取宠,亵渎神圣,弟子等才疏学浅,慑于那贼淫威,无力阻挡,请先圣施垂怜,莫要使其得逞啊。”

自除夕之后,绍兴赴考的士子正式分裂,一股以韩、孙二人为首,一直聚集在客栈内,专心苦读;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背叛,被刘同寿拒之门外的那些人,这些人多数觉得沮丧,另一部分则是怨恨,在黄齐贤的带领下,他们只要有文会就参加,趁机煽风点火,散布流言。

本来黄齐贤还有个搭档来着,可王之臣经历了那场动荡之后,一病不起,最后也是心灰意懒,放弃了科考,随船回绍兴老家去了,只剩下黄齐贤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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