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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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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名面皮糙黄的青年却是冲王崇一拱手后直接站到了石景文的尸身处,轻轻一掀,揭开了蒙着尸体的那块白麻布:“既然王大人此时要审案,我就先助王大人一臂之力吧!”抬眼环视了公堂一圈,点了点正在一边准备记口供的一名刀笔吏,“过来,我验尸,你记下尸格!”

也不知道这突然过来的两人手中拿的是什么,连县令大人一见之下都诚惶诚恐的,见自己被点到,这名刀笔吏更是战战兢兢,抖着手拿着纸笔移了过来。

这突然出现的青年似乎早有准备,手中拿的一只箱子竟然就是各类验尸器具;打开箱子戴上了肠衣手套后,偏头看了邹磊一眼,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你是死者的长随?死者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年龄多大?”

邹磊虽然被这一变故惊了一惊,到底还是跟在石景文身边见过世面的,转头忙看向王县令:“王大人,不能验尸啊!我们爷的尸身不能损毁啊!”

青年“啪”的一声将那只箱盖合上,面上已带了愠怒:“不能验尸?不能验尸你就能确定你这主子是被人毒死的?”

“这、这还用说,我们爷头面发乌——”邹磊被那“啪”的一声惊了一跳,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只是不等他说完话,就被那青年直接打断了。

“谁告诉你头面发乌就一定是中毒而死?!”那青年冷嗤一声,转头看向王崇,“王大人,莫非这般有人身故的命案,也凭原告随口臆断死因,不用仵作再行尸检不成?”

王崇立即额头冒汗:“哪里哪里,肯定是要尸检的——”

“若是原告不允尸检呢?”青年卓然立于公堂上,口气却有些咄咄逼人。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块锦衣卫的腰牌,王崇只觉得这人的口气理所当然,连忙答了:“若主家不允,无定案之确证,则疑犯可予释放!”

青年微微点头颔首,伸手就将跪在堂下的莫离和麻蜻蜓拉了起来:“行啊,既然原告不愿意验尸,那就没证据说是你们毒杀了人,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之前这青年进来的时候,莫离心中已经隐有疑惑,这会儿面对面瞧了个正着,见这青年虽然面皮糙黄,一双熟悉的黑眸却清亮澄澈,不是易长安又是谁?!

见莫离吃惊地睁大了眼,易长安飞快地冲他眨了眨眼,托着他起身的手暗中用力捏了莫离一下;莫离先前一直气怒的心绪一下子安稳下来,急忙低声表明心迹似的开了口:“我真的没有杀人!”

县衙大堂里好好审着案,这突如其来的两个人却跑过来搅合了这么一下,还捏着不肯验尸就放人的由头要把莫离和麻蜻蜓两名人犯放走……放走了人他拿什么回去跟主家说话?

这两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邹磊一时大急,急忙看向远山县令王崇:“王大人!我家石爷可是升州的团头——”

另外那名面目黝黑的男子冷戾地扫了邹磊一眼,一双凤眸中闪过讥讽:“不过一个花子会的团头,竟然也敢威胁堂堂朝廷命官行事?!倒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崇额头的汗珠顿时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虽然那名锦衣卫拿的是百户的腰牌,可是那一身的气势和气质……当初他在燕京春闱之后曾见过一队京畿锦衣卫查抄一名勋贵府第,当时带队之人的气势尚不如眼前此人——

王崇急忙喝斥了邹磊一声:“大胆奴才,你可是想好了,若不验尸,本官就当庭开释了这两人!”

罪证不罪证的他可不关心,只是年纪轻些的那名锦衣卫把验尸的架势都摆足了,王崇下意识地觉得顺着这条路走不会有错。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面目黝黑的那名锦衣卫脸上神色就微微缓了缓。王崇暗自长吁了一口气,看向邹磊又加了些压:“既是状告,本官岂能只听信你一方之言?没有证据,别说你这主子是升州的团头,就是升州的太守,普天之下也要按律法行事!”

王崇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先前暗搓搓收了严玉良和邹磊送来的那一百两银票的并不是他似的。

邹磊急忙看了严玉良一眼,低声询问:“严爷,您看这事——”

严玉良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这事我一个外人如何做得主?”

严玉良虽然在升州花子会坐第二把交椅,但是于石家来说确实就是个外人,邹磊却是石家的家奴……石景文已经死了,如果不同意验尸,万一真是放跑了凶手——

邹磊咬了咬牙,“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人,小人——同意验尸!”

让邹磊在尸格勘查文书上签了字,易长安这才慢慢悠悠地重新问了起来:“死者姓名籍贯,年龄多大?”

邹磊老实低声答了:“我们爷名石讳景文,升州人氏,今年四十五岁。”

易长安示意笔吏在尸格上记了下来,冷静开了口:“验:死者石景文,身高五尺七寸,死亡时间约下午酉时初。发顶无伤,额头瘀伤一处,横一寸两分,竖一寸,微肿。面部无明显伤痕,显紫黑色,眼闭,眼睑下眼球微突——”

第416章 亡藤

轻轻拨弄完石景文的头脸,易长安伸手将他的衣服解开来,随着衣服被拉着敞开,轻轻“哚”的一声,衣襟的前胸暗袋里有什么东西磕在了尸身躺着的竹床上。

易长安探身伸进暗袋,从里面摸了几样东西出来,除了一只荷包,还有一锭小元宝和一只小瓷瓶子,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莫离连忙开了口:“那是我赔给这位石爷的五两银子,那只瓷瓶子里是用来给他敷额头的外伤药!”

拨开瓶塞嗅了嗅,易长安让人把药瓶子递给了王崇:“还请王大人请个大夫过来验一验这瓶子里的伤药。”

一名积年的老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挖了一小团瓶子里的药膏又嗅又捻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是上好的伤药,用于敷在外伤之处的,如果老朽所料不差,这里面应该有七三丹、血竭、小叶紫珠、降真香等药物,正是生肌止血化瘀的良药!”

如果不是这会儿是在公堂上时机不对,老大夫差点就想问这药是哪儿来的了。

王崇挥挥手让人带了那老大夫下去,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离一眼。

在把众人迷晕之后,莫离将那五十两银票是拿回去了,但是却把原来说的五两银子和一瓶外伤药放在了石景文的怀里,如果他要毒杀石景文,何必还多此一举?

邹磊瞧着王县令的眼色不对,急忙喊了一声:“大人,这或许是这姓莫的故意欲擒故纵也说不定啊!”

王崇不置可否,转头看向那名年轻的锦衣卫,见他已经将死者的衣服都剥开了,连忙聚神看了过去。

只见那名面皮糙黄的年轻人一边检验,口中判言不停:“……验:死者腹干胀,粪门突出,底衣有便溺痕迹……”指间持了一枚长长的银签子探入尸体的喉中,几息后取出,银签已经变成了黑色。

邹磊更是激动起来:“看,是中毒!我们爷是被毒死的!”

易长安并不理会邹磊的刮噪,手中银光一闪,直接操着一柄锋利的细长刀刃从尸身上划了下去,三两下就打开了死者的胃囊,另取了一枚银签探入。

这一枚银签取出时,却赫然并没有变色!

邹磊一时不得其解,易长安却自顾着说了下去:“死者胸肋无伤,胃囊中胃容物正常无毒……综上,死者系死后被人灌入毒药!”

在喉头检出毒物,而胃中没有……若是死后被人灌毒,那凶手肯定另有其人!王崇急忙发问:“请问大人,石景文究竟是因何而死?”

易长安慢条斯理地取出针线开始缝合死者的尸身,抬头看了王崇一眼:“从死亡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被人以湿布或纸掩搭口鼻,窒息而死!”

招手叫了莫离过来,“你既然是大夫,且过来看看,可知道死者口中被灌下的是什么毒?”

莫离连忙站起身上前,俯身靠近石景文的嘴部仔细嗅了嗅,肯定地给出了答案:“是被灌了新鲜的亡藤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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