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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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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尘埃芥子般柔弱的黎民,是这般崇信于他。

景霖抬眸,周身灵气暴涨。

一声龙吟铿锵,响遏行云。

不仅是愤怒,更是痛苦,随着这声龙吟,景霖通体龙鳞片片迸飞,道道龙骨破体而出。龙骨森白微弯,似弦月,似勾刀,迎风暴长,横贯苍穹,自中天霍然劈下,带着气吞山河的势头稳稳扎入土中。百余道龙骨如巨桥天虹,嵌合成一眼望不到边的骨笼,将云浮村及周遭村落尽数纳入庇护。

冲天的灵气如焚烧的烈焰,自龙骨表面腾跃而起,将半面苍穹都映成了琉璃青色。顒群无头苍蝇般撞向骨笼,旋即融化成脓浆,连村落的边儿都摸不着。

凡人们被龙神的白骨温柔地庇佑着,抬首远眺间,他们见到自苍穹飘零的、璨金的雨,数月不曾见到的雨。

这熔金样的雨水极奇异,似含神力。多日不曾播种的田地钻出绿芽,茎杆噌噌蹿着长,翠青水灵,那样鲜嫩地弯着。远山花开遍野,虞美人、酢浆草、五色梅皆不拘时节,招摇喷吐,如连山野火,烈烈蔓蔓。树木炭化脆硬的树皮簌簌脱落,吐放新芽,一忽儿,透红果子压折树杈,沉甸甸地砸在地上。

雨水落,万物生。

欣喜若狂的凡人不清楚,这并非雨水,而是淋漓的龙血。

沈白衔着天女魃的头颅奔来时,四野清定,铺天盖地的顒群一只也不剩了。

龙骨尽数回缩入体,景霖疲累至极,从中天坠下,赤身落入云浮村后的一面池塘。

池底干涸许久,仅铺着薄薄一层新雨,熔金般亮。满池芙蕖灌饱了龙血,挤着挣着地开,玉白、桃红、蜡绿,皆衬着他。

心口发出小小的爆鸣,像有什么卟地炸开了。沈白急急甩开口中那枚头颅,踏水而过,用比撷一朵绒花、捻一粒细雪还要温柔的力道小心地拱着,将神识昏沉的景霖驮到背上他有一身蓬松的白毛,比云絮还软,不会弄痛了伤口。

这一生,下一生他心知自己再容不下别人了。

自一场黑沉梦境惊醒,率先迎来的是痛。

这痛绵绵缠缠,自锁骨至足踝,凡被骨头刺破过的地方,几无一处幸免。好在疼得不剧烈,只是烦人,还泛着一股伤口长新肉时独有的刺痒,像是已经休养过一阵子。

景霖缓缓张开眼。

他躺在一张农人惯用的炕上,周遭摆设古旧简朴,像是农舍。

他蹭着床头起身,四肢酸困无力,自脖子以下包扎得露不出多少肉,那些绑布硬邦邦地板着身子,使活动愈发不便。

幸好身下鹅绒垫得又厚又软,倒不算难受。

吱呀一声,农舍门开了。

一道逆光剪影,挺拔颀长,见他醒转,疾步迎来。

是那小无赖。

哼。

景霖忆起来了,那日他为抵挡顒群,硬着头皮骨化,几个小村落无一人遇难。他遍体鳞伤,昏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白。

沈白搭床边坐下,手里端着个药钵,里面盛着半凝的青色药冻,像是外涂的伤药。

你醒了。他说,喉间发出一种奇妙的颤音,是激动、狂喜,许是高兴他醒了,可其中还混着些令人坐立难安的东西。

莫名地,景霖不敢看他。

自打沈白步入这间农舍,景霖就没怎么正眼瞧他,像怕被火灼了似的,匆匆瞥一眼,又速速转开,睫毛翻飞。

怎么,沈白笑笑,我脸上有毒吗?

他用沾着膏体的药杵轻轻抵住景霖下颌,拨转向自己。

放肆!景霖心头一跳,啪地打开那根药杵,不经意间,直直对上沈白的眼睛。

那是一种极度炽热的爱慕,赤裸、浓烈,毫不掩饰,被这样的眼神瞧上一眼,怕是人都要化了。

景霖一愣,隐约明白方才怎么不敢正眼看他了。

他怕自己面皮会烫起来,再被这小无赖调笑,盯着问那句怎么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娲日常背锅,又一起补天豆腐渣工程导致的安全事故。

天女魃:呜哇哇哇哇QAQ!

地母:都赖你瞎扒拉,早产了吧。

(本章出现的所有设定都不是正经的神话传说,全是我不正经的私设,不带较真的hhh~

朝夕相处刚开头,白白莫急,下章一定能让你吃到豆腐!!!

顺说这章都快给我写掉眼泪了,心疼儿子,但是总得让沙雕儿子耍耍帅啊,不然白白怎么死心塌地啊(妈是为你好

第52章 狼爱上羊(九)

景霖惶然垂眸,垂完,隐隐觉得失了面子,冷厉地绷起脸,问:这是哪?

云浮村。沈白死盯着他,擭取他眉宇间每一丝细腻的变化,你伤得太重,已昏睡好几日了。

毕竟血肉之躯,村野屋舍再粗陋,也好过顶着重伤忍受舟车劳顿,沈白买下这间农舍,给景霖养伤用。

该换药了。他又道。

那语气,简直烫人耳朵。

景霖瞄见药钵,蓦地一抖,强压住发颤的调门,若无其事地摆谱:叫景雲他们过来服侍本座。

沈白眼瞳幽黑,酸酸道:都去布雨了。

旱灾源头已除,可受波及的郡县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仍需救助,几条小龙崽闲不下来。

景霖容色淡漠:药放下,本座自己换便是。

沈白耐心道:你换不了。

景霖厉色道:笑话,本座又不是没手!

你沈白略一踟蹰,没手。

景霖骨化时,十指指骨皆破肤而出,眼下手指捆扎得好似十根棒槌,稍稍打弯儿都难。若是拆了绑布乱动,愈合中的伤口说不准会裂。

景霖默然,愣愣地低头看着那十根棒槌:

大意了。

沈白定定瞧着他,单刀直入:你以为我会借机轻薄你?

景霖眸中泛起冷诮之色,瞪着墙角骂:本座并非妇人,岂会有此担忧?无非是素来与你不睦,不愿叫你贴身伺候罢了。也不知你那脑中充塞的皆为何等污糟之物,竟将本座曲解至此

措辞凶归凶,却慌得尾音直颤。

不是便好。沈白神气宽和,任由他骂,动手拆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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